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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十九回要你的態度 (1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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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一起時,對你可有負罪感?”擁住她,梁延州好言哄道“人生苦短,及時行樂,你這樣的佳人,獨守空房實在可惜了!”

看著身邊膽大包天的男人,丁紫媛不由冷笑,“你母妃還在修業寺,你就不怕她知曉你幹這壞事?”

他的安排,一向天衣無縫,“只要能得到你,我死也甘願!”

“呸”了一聲,丁紫媛拍開他覆在她腰間的手,“要死自己死,別拉我!”

“才好過,媛媛你也太無情了些!”怨怪了一聲,梁延州又安撫道“放心,我自有安排,絕不會讓人發現!”

丁紫媛,躺在他懷裏,十分迷茫,不知此刻的自己算什麽?

已經不幹凈的她,似乎再沒資格去怨怪誠王什麽。即便梁延州能給她慰藉,可她的心,早就給了梁延成啊!有時候女人總是那麽死心眼兒,對自己無情的男人,依舊念念不忘……

與此同時,鎮國公府,喜氣洋洋,都在為二少爺的大婚做準備,

大少爺丁紫駿才從襄王府回來,沾染滿身風雪,佳玉扶著腰起身,過來迎他,“外邊兒天寒地凍,你還要奔波,實在辛苦。”

丫鬟褪下他的袍子,佳玉親自為他斟了杯熱茶,丁紫駿扶她坐下,“有了身孕,莫要勞累,這些事讓下人做即可。”

“無妨,”佳玉一笑,為他做什麽她都心甘情願,“倒杯茶而已,不算什麽。”

但見他哀嘆一聲,佳玉問他何故心煩,他不好明言,只說是朝堂之事。

今日襄王與他說起丁紫騰與誠王府聯姻一事,襄王似乎很介意,怕的就是強強聯合,還暗示他,最好阻了這門姻緣,

可是婚期將至,他該怎麽阻?看了看身邊有四個月身孕的美妾佳玉,丁紫駿陷入了沈思,好幾個年紀大的婦人都說,看她的肚形,應該懷的是女兒,女兒……

略一思量,他便心生一計……

十二月十五這天,大婚前一天,彥曉、鈺嬌、梁延彬一道,準備去別院將太王妃請回來。

她假意要走,兒子也不挽留,太王妃只能真的離開,等著梁延成後悔來接她,可始終不見人影,她倒要看看,大婚這天,她不在,彥曉怎麽出嫁。

果然,這就來人接了,可是,獨獨沒有梁延成。太王妃就鬧脾氣,說要她回府可以,必須誠王親自過來請罪。

天寒地凍的,彥曉又奔波一趟,回去傳話,張雲雷不為所動,“本王沒空。”

來回跑著,彥曉凍得直搓手,小臉兒通紅,卻被斷然拒絕,只得耐著性子再勸,

“,母妃的性子你還不了解?你說句軟話,低個頭,她也就順勢而回了。”

“三個人請還不夠面子?”至於擺那麽大譜兒?

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嘛!“可母妃她是生你的氣啊!希望聽你一句好話唄!你是她兒子,母子倆能有多大仇?”

處理著公文,張雲雷愛搭不理,“我沒說不許她回,她愛回不回。”

“!”彥曉說不動他,打算去找大嫂,張雲雷看出她的心思,提前警告,“簫竺還在小月子中,受不得抑郁,你莫去打擾,院門口我安排有護衛,旁人進不去。”

自從大嫂小產後,面上再沒有往日的嬉笑寵溺之色,“我覺得你現在變得好冷漠。”彥曉不明白為什麽,他也不肯告訴她,只冷聲道

“一切悲劇的根源,皆因母妃的專制,所以,我不想再慣著她。她願意回來,我也歡迎,不願意的話,還有我這個做哥哥的在府上,也能讓你風光出嫁。”

之意已決,她再說也是徒勞,若是驚動大嫂,再氣傷大嫂的身子,那可就麻煩了,罷了,她還是自己解決吧!

最終,太王妃還是歸來,只因彥曉在別院跪了半個時辰,鈺嬌、瓊枝她們皆來勸說,梁延彬現在雖然不傻,可也不圓滑,但也盡力勸說太王妃。

一家人誠懇勸說,唯獨大兒子不孝,罷了!為了女兒,她只能妥協。

太王妃回府時,鈺嬌又來請誠王,“我說啊!王爺啊!你就別擺譜兒了,你不想去請,我們已將太王妃請回來,你去請個安總行吧?好歹讓她老人家高興高興!”

默了默,張雲雷道“晚上吧,我過去用晚膳。”總要面對,他也不怕。

葉簫竺聽說太王妃歸來,理該拜見,卻又不想去。搜她房間的過分舉動,讓她跪著的那一幕,深深印在她腦海中,揮之不去。

張雲雷道“你沒滿小月子,不宜走動,我一個人過去就成。”

晚宴同聚時,出乎意料的,太王妃竟未提之前的事,仿佛從未發生過一般,大約是得了誰的勸解,自個兒想開了吧!

桌上歡聲笑語,恩怨入酒皆不提,張雲雷冷峻的面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,太王妃突然覺得,瓊枝說得很對,管她哪個女人能生出孩子,只要是誠王的孩子就好,他有自己的主見,便是帝王之風,不願輕易被人約束。

也罷,她就撒手不管了,也許日子久了,他自己就會明白,子嗣的重要性。

十二月十六,鎮國公府舉行大婚之儀,紅蓋頭下,拜堂的彥曉心甜如蜜,終於能嫁給心愛的男人,這是她夢了許久的場景,今日終於實現。

而季慕惟,居然也來了,張雲雷說他是作死找刺激,他笑笑,“親眼看著她幸福,也好死心。”

然而,夫妻尚未對拜,便聽外頭有人急報,“大少爺,不好了!佳姨娘她動了胎氣!怕是……”

鎮國公聞言,原本笑呵呵的面色當即變得不悅,“放肆,還懂不懂規矩,喜堂之上胡言亂語!”

丫鬟一聽這話,嚇得垂目不敢再言,丁紫駿過去低聲問,“佳玉怎麽了?”

緊張的丫鬟語無倫次,快急哭了,“佳姨娘她……見了紅,昏迷不醒,面色蒼白。大夫來看,說是很嚴重,四個月的孩子若是保不住,只怕大人也性命堪憂啊!”

“怎會這樣?”丁紫駿面色一黯,憂心忡忡。

身著喜服的丁紫騰聞言,心一滯,生怕佳玉有什麽三長兩短,說他要去看看。

169悔婚

彥曉一楞,伸手拉住他,輕掀蓋頭一角,紅著臉提醒,“紫騰,我們在拜堂!”

丁紫騰扒開她的手,說了句“人命關天!”轉身就走,鎮國公又豈會不明白,自己兒子的心思,離座高呵一聲,“紫騰!不許去!拜完堂再說!”

然而丁紫騰根本不聽,還要往外走,彥曉難堪至極,沖口而出,“丁紫騰,你要是不想拜堂,那我就走!”

腳步一頓,丁紫騰沒有說話,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,留下一眾賓客莫名其妙,“這大嫂有危險,小叔子著什麽急?”

旁人的風言風語,燒得彥曉的臉頰火辣辣的燙!她也知道人命關天,可是那個女人是他的人啊!他理應著急,他又慌什麽?若只是吃飯吃一半兒也就罷了,這可是拜堂啊!他都能丟下她跑開?

到底為什麽?難不成,他喜歡他大嫂?或者那個女人的孩子是他的?

冒出的念頭令她驚恐!她不敢再去想象,感覺臉都丟盡了的她,扯下紅蓋頭,只能遠離此地,回王府去!

其他人皆去攔,饒是彥曉再的,卻得不到,也許別人輕易得到的,就不屑一顧呢?”

誠王說得很有道理,佳玉嫁過去後,丁紫駿一直在外地駐軍,即便回府,礙於襄王的面子,大多時候也都在正室那裏過夜,甚少寵幸佳玉,她一直過得很孤獨,永遠都在孤獨的愛著,等著。

而張雲雷不認識佳玉,也就並不關心她的遭遇,他更在乎的是,有人已經迫不及待,一場大戲,似乎就要拉開帷幕,盯著紫騰看了會子,他以手支額,撫唇沈吟,

“如果我沒猜錯的話,很快襄王就會拉攏你。”

丁紫騰立即拱手表明態度,“王爺,紫騰一直跟著您,絕無二心,我也看不慣襄王的作風,絕不會為虎作倀。”

成王敗寇,只怕由不得朝臣選擇,張雲雷試探著問了一句,“假如將來的帝王,是襄王呢?”

他不願效忠的,便不會屈就,看了看窗沈的天,丁紫騰道“那就浪跡天涯。”過他最向往的自由生活。

寬慰一笑,張雲雷道“你的品性與誠意,本王明白,若是襄王拉攏,那麽你就來個反間計,先投誠,再做打算。另一邊,本王也會假裝在朝堂之上打壓你,你只管配合就好。”道罷,他又問,“你可有意見?”

丁紫騰沒有異議,順從拱手,“一切聽從王爺安排。”

“嗯,”點了點頭,張雲雷端起茶盞抿了口熱茶,而後又道“不過彥曉那邊,你還欠她一個解釋。總得說清楚,好讓她死心。”

他感覺無顏面對,也知道自己必須面對,艱難地點了點頭,“是,多謝王爺諒解。”

遲疑了半晌,最終,丁紫騰還是一個人來到了彥曉院中。

丫鬟先瞧見了他,頓時垮著臉朝他兇道“你怎麽進來的?我家郡主不想見你!你快走,別再惹她傷心!”

“我有話跟她說。”

“郡主不想聽你說話。你傷她傷得還不夠嗎?若不是你,她又怎會被整個順安城的人笑話?”

若是平常,他自不甘被一個丫鬟斥責,可是現下,理虧的是他,他只能聽著丫鬟的指責而無可反駁,“是我對不起她,所以才想解釋清楚,見她一面我就走。”

170雲雷的噩夢

丫鬟攔著不肯,丁紫騰始終態度良好,沒有發脾氣,屋內的彥曉聽到動靜,忍了又忍,也覺得自己應該有一個了斷,遂揚聲允了,

“讓他進來。”

忽聽到這聲吩咐,丫鬟再不敢攔,不甘願地立在一旁,準他進去,心想著郡主千萬莫再心軟,被他哄騙,那個小侯爺都比這個冷面丁紫騰看起來順眼的多。

進屋後,但見彥曉半躺在床,眼睛腫脹,形容憔悴,一看就是傷心過度的模樣。

如花似玉的女子,被他所傷,他恨自己在感情上的優柔寡斷,也恨自己放不下從前。

明知道他已進來,然而彥曉不想看他,看他一眼,她就會想起,那天被他決然拋下的場景,心裏便對他恨之入骨!

“彥曉。”

這一聲輕喚,是她夢寐以求的柔軟,只是如今,她再也無法天真的為一個稱呼而欣喜,甚至覺得,這也許只是最後的溫柔,類似告別的祭奠。

原本她有很多問題想問,可他真的出現時,她又什麽都懶得問,若是吃那個女人的醋,她都覺自己好沒臉,強撐著內心的苦痛,也不看他,幹脆地撂了句,“要說什麽就直言,沒話說就走。”

“這件事,我我有責任跟你解釋清楚。”的的確確,是他對不起她,所以他應該,讓她明白這一切糾葛的因由,

“她叫佳玉,和我們兄妹幾人是多年的玩伴。有一年,我們在河邊玩耍時,佳玉失足落了水,我不敢去,我就跳了下去,奮力將她拖上了岸。

而後,我怕她凍著,又去找柴火,等她醒來時,第一眼看到陪在她身邊的是我,她就以為是他才是她的救命恩人,從此對他,情根深種,哪怕做妾,她也願意。

是我自己沒勇氣,不敢說穿這一切,也許她喜歡我,是因為他個人魅力,並不是因為那一次相救,那麽我再說出來,就沒有任何意義。在府中看著他們恩愛我很痛苦,於是就跟姐姐紫媛一道,來了誠王府當差。”

曾經她一直以為,她有機會走進他心裏,卻原來,他心裏早已無空缺,她硬擠也無路。怪只怪遇見得太晚,而他心已滿。

正傷感之際,但聽他又道“被那段感情困了那麽多年,我其實也希望,自己可以放下從前,重新開始。

你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子,我相信我們的將來也會溫馨圓滿,所以,我才答應娶你,但我沒想到的是,聽到她有性命之危的消息時,我還是緊張到難以自持,才不顧一切跑去看她,而忽略了你。”道罷來龍去脈,丁紫騰才擡眸,正視於她,真誠致歉,

“是我對不住你。”

既然他的心早已給了別人,那麽又該如何解釋當天的情形?彥曉不理解,定要問個清楚,“那天晚上,你為何要……吻我。”

既不打算隱瞞,他就該如實回答,“我醉了,把你當成了她。”

原來只是情太深,花了眼?呵!真真可笑!彥曉苦笑的眸中盡是晶瑩閃爍,“所以我的存在,就是為了見證你們的愛情?”

她悲哀的同時,他已痛苦掙紮了多年,“她和我,沒有愛情,她只愛我哥。”

彥曉就不明白了,“那你為何還要愛她?為一個不可能的女子,囚禁自己的心,值得嗎?”

“不值得,”他又何嘗不想走出著牢籠,掙開自己親手束縛的枷鎖,“然而,感情總是不由自主,難以言說。”

時至今日,她總算明白,一開始就錯了的,便沒有挽回的餘地,也慶幸,她是在拜堂之前發現了他的心思,若是成親之後才曉得,那又是怎樣的悲哀?縱然不甘,也只能被迫舍棄,強撐最後的尊嚴,

“我喜歡一個人,便不遺餘力,傾盡感情,當然也會期待,那個人也像我這般,專心待我,可是你做不到,你的心不純粹,那麽我也不會再奢望什麽,這門親事,就這麽退了吧。”

這一刻,他便知道,他失去了很珍貴的東西,皆是因為無力愛惜,只能眼睜睜看著它在指縫中流逝,隨風而散,

“我知道你不想聽,可我還是想說一句,對不起,是我愧對於你。”

“這話就省了吧!”她實在不想去聽,不愛就是不愛,說其他都是多餘。

終於,還是說了個清楚,斷了個明白,他不愛,從來都不愛!若是他早拒絕了婚事,她也不至於這樣,不僅自己傷心,還給王府丟人。

如今的她,大約已成了整個順安的笑柄了吧!罷了!她想那麽多有什麽用,心傷何時能愈合,怎麽愈合,才是最大的折磨。

大女兒嫁的體面風光,小女兒卻出了這樣的岔子!原本太王妃就對鎮國公府,對丁紫駿有意見,不過是看在誠王看中丁紫騰的份兒上,才想為兒子助力,拉攏有能之士,沒想到丁紫騰居然敬酒不吃吃罰酒,忒過可惡了些!

太王妃心疼的安慰委屈受傷的女兒,勸她莫為負心人傷悲,“誠王府與鎮國公府從此再不往來!”

這些天,彥曉整日的躲在自己屋裏一個人舔舐傷口,葉簫竺想去看她,奈何她沒出小月子,不能上別人屋裏,她還特意交待鈺嬌,讓鈺嬌帶彥曉過來瓊華院中,她好陪彥曉說說話,勸一勸她,然而彥曉不肯出來,誰都不想見,

“我只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,不想和人說這件事,也不想強顏歡笑,你們別為我擔心,我會自己消化,自個兒想開也就好了。”

鈺嬌怎麽也勸不動她,只好罷休。

近來的張雲雷,看似冷漠,亦難平靜,午夜夢回時,他也會被噩夢驚醒,葉簫竺亦被他的呼聲驚到,問他怎麽了,

他抱著頭,回想夢境的慘狀,十分痛苦,“夢見……紀菲菲的鬼魂來找我索命。”

聞言,葉簫竺也跟著難受,“你……舍不得她?”

搖了搖頭,他有種窒息的錯覺,但感覺到她有所誤會,又解釋道

“不是留戀。決心放下一個人時,我就不會再反覆,一如認定是你,我就不會再碰其他女人。”他對紀菲菲的死,一直都很矛盾,

“我其實不愧疚,我認為她該死!可是,真正下令去了斷一個人的性命時,我又覺得自己很殘忍!

你知道嗎?我們現代人,需要遵紀守法,不可殺人,殺人就要坐一輩子牢,盡管這是古代,我現在的身份握有生殺大權,可我來這麽久,也從未輕賤過旁人的性命。唯一的血腥,就是她……”

那種壓抑,自責,令她心疼,還有對待太王妃的冷漠,也令他承受了許多的指指點點,若不是為她,他也不會這般,感覺到她伸出手臂擁住他,張雲雷心中一動,小產之後,葉簫竺雖未與他鬧什麽,可是兩人之間,再不似以往那般歡聲笑語,相處時也會無話可說,似乎都在忌憚什麽,亙著一條鴻溝一般,但今日,她竟會主動來抱他,令他很不可思議!但聽她溫潤的聲音在耳畔響起,

“因果報應,你也別想太多,我知道,你是善良之人,不是濫殺無辜的壞蛋。這一回,也只是情非得已罷了。若留著她,她再亂說一通,讓所有人知道你的來歷,那麽你就不能再做王爺,你無害人之心,人有害你之意,所以你才迫不得已動了殺機。”

她慢悠悠的話語,如清泉叮咚,流淌在他心房,滋潤他幹涸已久的荒涼,她終是理解他的,可是有一點,並不準確,

“你錯了,我不是為了保住王爺之位才殺她,你若諒解我,哪怕我變成平民,只要有你與我相伴,我也覺生活有滋味。只因母妃為了寧側妃而責怪於你,我才覺得,只要她活著一日,太王妃就會為她謀劃,是以我才想,一了百了,斷了母妃的念想。”

“你說的,我都懂。”不管他是為什麽,她都感激,因為他為她未出世的孩子報了仇。她狠不下的心,他替她做到了。

顫抖著撫上她環在他腰間的手,張雲雷面露喜色,小心翼翼地問著,“簫竺,你……肯接受我,原諒我了嗎?”

經過這幾日的思索,她已經明確,她的心,究竟屬於誰,“假如現在在我面前的,還是原來的誠王,我一定無法愛上,那個喜怒無常,多情風流的他,我心所付的,只是你,受傷醒來後,性情大變的你。”

除了緊緊的擁抱,他不知道還能如何表達他的驚喜與欣慰,將她擁入懷中的踏實,令他輕易沈淪,“小葉子,你沒有放棄我,我很感激。你便是這異世中,上天賜我的最好的禮物。”

感覺他的身子緊繃,並不放松,葉簫竺輕揉地順著他的後背,好讓他緩解情緒,“別再背負這包袱。忘了那件事,我希望看到你像以往那般,笑容燦爛,說些調皮話,逗我開心,你自己也快樂。”

她的理解與包容,如清風拂面,一掃他心底的陰霾,勾勒出微揚的唇角,喜上眉梢,“你能接受我,我就很開心。”

凝望對視中,溫柔而纏綿的吻,情不自禁的落下,牽引的不是欲念,而是最深沈的愛戀。

171釋塵的仇人

這個年,過得還算平靜,從別院歸來的太王妃沒再找葉簫竺麻煩,也不再過問誠王會住哪裏。張雲雷覺得無比自在,與葉簫竺將話說開後,他人也開朗許多。

本以為日子會這樣安穩的過下去,豈料這平靜只是暴風雨的前奏!

天啟二十七年,正月底的一天,雪淩公主突然奔來王府,神色緊張地去尋誠王,求他救一救釋塵。

彼時,天寒地凍,誠王一家人正圍在一起吃火鍋,雪淩這般慌張,想必是有急事。葉簫竺已然過了小月子,氣色也恢覆許多,起身來拉雪淩,讓她坐下慢慢說,雪淩搖搖頭不肯坐,焦慮難安,訴說著突發狀況,

“今日釋塵在宮中看到邊關的一個將軍入宮覲見,他突然情緒激動,說那人便是他的殺父仇人,我一看,那人耳朵後面的確有顆瘊子,十分顯眼!

我本想帶他回王府,稟報誠王,再作商議,可是釋塵太緊張,生怕跟丟此人,硬是沖了上去,質問人家是否認識他父親魏林辰。那人聽了這名,楞說他是罪人之子,所謂的罪人,竟是當年,殺害老誠王的那個人!”

太王妃聞言,驚得掉了湯勺!回憶頓襲,面色鐵青,“什麽?你是說,魏林辰?釋塵居然是魏林辰的兒子?怎麽可能?當年皇上親自下旨,誅殺魏林辰全家!他的孩子怎麽會漏網?”

“我不知道,”雪淩已是六神無主,嚇得只會哭,“現下釋塵已被父皇關押,怕是兇多吉少,求王爺救救釋塵啊!”

突發此事,一家人都不得安寧,就此擱下碗筷,張雲雷急需入宮一趟,面見堯帝,梁延彬也要跟去,因為太王妃並沒有告訴他真相,所以他並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因何而亡,只聽說是與他父王同天去世,是以他也想跟去,探究那件事的真相。

怕他聽到不該聽的,再受到刺激,太王妃不許他去,然而梁延彬固執己見,定要前往,“母妃,那個噩夢困擾了我那麽久,如今難得接近真相,死的是我生身母親,我有權探尋她的死因,求母妃成全!”

看他這般堅持,張雲雷遂對太王妃道“母妃,讓他去吧,總該面對,總會知曉。”他隱約覺得,這是山雨欲來的征兆,這導火索,必然牽引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,而梁延彬,可以被隱瞞一時,不能被隱瞞一世。

若註定他該知曉,那麽太王妃再攔著護著,也無法違逆天意。罷了!一切只能盡人事聽天命。

於是張雲雷即刻帶著梁延彬、雪淩入了宮。在宮中見到了那個帶痣之人,原來他常年在邊關,是以釋塵從不曾在京都見過他。

釋塵始終是誠王府的人,堯帝也會賣孫兒面子,見梁延成過來,便讓人將釋塵帶上來,說清楚此事。

按捺不住的梁延彬忍不住上前問那大瘊子,“我母妃到底是怎麽死的?”

大瘊子也不避忌,拱手道“下官實話實說,還請郡王見諒,當年,下官曾在誠王府當護院,而您的母妃,姚側妃,與琴師魏林辰有私情!

那天,出使的太王爺提早回京,去看望姚側妃,正好撞見他們的奸情,魏林辰被逮個正著,起了歹心,竟趁太王爺不註意,將他殺害!又奪了姚側妃的珠寶,準備逃走,幸好被我攔截,才沒讓太王爺冤死!”

勉強聽罷,梁延彬大驚失色!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,“不可能!不可能!我母妃怎麽可能做對不起父王之事?”

“那個時候郡王受了刺激,太王妃為了保護您,一直沒敢告訴您真相,可這的確是不爭的事實啊!”指著殿中下跪之人,大瘊子憤而慨之,

“而這個釋塵,就是魏林辰之子,被人帶走去了寺廟,做了和尚,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他。好在天網恢恢疏而不漏,今日終於讓我逮到了他,必得殺了他,以敬太王爺在天之靈!”

釋塵不允許旁人誣陷他父親,剛想站起,又被侍衛按跪下,仍倔強道“我爹清風朗月,他不是那樣的人,絕不會做出傷風敗俗之事!”

“人心隔肚皮,難保他不會被酒色財氣所迷惑。以往我與你父親頗有交情,也不敢相信他是這樣的人,可事實擺在眼前,由不得你不信!”大瘊子怒目圓睜,面色猙獰,

“上天讓你多活七年,已是仁慈,今日,你就該替你爹贖罪!”

“慢著!”張雲雷一聲沈呵,從容上前,“皇祖,縱然魏林辰有錯,他已伏法,而死者已矣,釋塵如今是出家人,孫兒以為,還是饒他一命,積德行善為好。”

延成的態度,令堯帝無法理解,“成兒,他父親,殺的是朕的兒子,你的父王啊!殺父之仇,不共戴天!你怎能替他求情?”

首先,張雲雷他從未見過那個父王,自然沒有感情,其次,延彬的噩夢,令他始終覺得,那件事情有隱情,也許兇手另有其人,而釋塵,也不該背負上一代的恩怨,

“縱使殺了釋塵,父王他也不可能回魂,釋塵是無辜的,他已出家,吃齋念佛,也算替他父親洗去了罪孽。”

“王爺!我父親不可能殺人!”釋塵始終不願讓父親背負這樣的罪名,一再強調他父親是冤枉的,張雲雷低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他,給他使了個眼色,示意他先莫辯解,他越辯解,堯帝越痛恨!

釋塵似懂非懂,終不再多言,頹然跪著。雪淩立在殿外,不得入內,來回踱步也免不了心焦。

暗自祈求上蒼,保佑釋塵,度過此劫。

奈何堯帝想起喪子之痛,無論如何也不肯饒了釋塵,下令斬立決,雪淩聞言,如雷轟頂!再也無法鎮定,不顧一切沖進殿去,跪於堯帝面前哀求,

“求父皇饒了釋塵,兒臣已經……已經懷了他的骨肉,您不能殺他啊!”

釋塵聞言,大驚失色,“公主你……什麽時候懷了孩子?”

咬了咬唇,雪淩漲紅了臉道“半月前,我一直沒敢告訴你。”

怎麽可能嘛!釋塵此刻真是丈二的和尚——摸不著頭腦,“可是我……”

不等他說完,雪淩驟然打斷,情緒激動,“我知道你接受不了,才沒說出來。釋塵,我們是真心相愛,父皇一定是成全我們的!”

堯帝本就惱他,雪淩這麽一說,越發憤恨,一拍龍椅,大發雷霆,“膽大包天!居然敢讓朕的女兒未婚先孕!實在造孽!”

“好你個釋塵!居然這麽不老實!”張雲雷大呵一聲,然後半蹲在他身前,拽住他衣領假裝質問他,然後小聲道

“別否認,配合雪淩,這樣才能拖延時間,本王一定會救你。”

釋塵能悟到公主的用意,可是他怎麽能讓一個女孩子用這樣有損名譽的理由來救他?然而誠王說的對,只有這樣,他才有可能活著,活著才能為他父親翻案!

“膽敢拐帶公主,令她有孕,實在罪無可恕!”堯帝勃然大怒,欲殺釋塵,雪淩趴跪在地,以死相逼,“父皇若是殺了釋塵,兒臣也不活了!”

女兒態度堅決,哭求饒了釋塵,堯帝無法,這才決定先押他入牢,再行定奪。

張雲雷總算舒了一口氣,關鍵時刻,竟是雪淩幫了一個大忙!而他,必須盡快想法子,救釋塵出來。

回府後,他與葉簫竺說起此事,她不禁對雪淩由衷欽佩,

“這個丫頭,真令人刮目相看!一個未出閣的姑娘,敢拿清譽說事兒,也是夠膽識,看來雪淩是真的愛上了釋塵,才會為救他而不惜一切代價。”

張雲雷也是深感佩服,就在他一籌莫展之際,雪淩的突然出現,看似無理取鬧,實則幫了他的大忙,給了他足夠時間去尋找真相,

“這就叫患難見真情。不過打擊最大的,當屬延彬,他今天才被人告知,自己的母妃,是怎樣的一個女人,必然難以接受。”

葉簫竺難免憂心,“那他可有精神異常?”

“還好吧!回來的路上,我安慰了他,他說沒事,只是又想起了那個夢,他一直想不清楚。”

模棱兩可的感覺,最是折磨人,“只怕二弟又要被噩夢困擾。”

話說梁延彬這兩個月已經好了許多,有鈺嬌的精心呵護與陪伴,他已經不再做什麽噩夢,可是今日,聽了大瘊子的話,那個夢又開始在他腦海盤桓,破碎的片段,令他抓狂。

直到半夜都睡不下,鈺嬌為他講故事也不起效,無奈的鈺嬌緊緊抱住失控的他,

“延彬!別再想了,別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?那都是過去的事了!”

“我的母親是不檢點女人?怎麽會呢?怎麽會呢?”梁延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,鈺嬌一直抱著他,他痛苦地甩開鈺嬌,鈺嬌一個趔趄,差點兒摔倒,梁延彬趕忙攔住她腰,兩人紛紛倒在床上,他的唇,正印在她唇上,柔軟,溫暖,異樣的感覺,瞬間侵襲。他從未嘗過這種感覺,是以好奇,又迷戀。

鈺嬌看他轉移了註意力,一不做二不休,急忙吻住了他,希望能用這個辦法,新奇的感覺,讓他暫時忘卻痛苦,可是吻著吻著,兩個笨拙的人都有了感覺,竟似水到渠成一般,

“鈺嬌……”

“延彬……”

深情而熾熱的凝視,纏綿有力的擁抱,褪衫,吮咬,終於在成親將近半年後,才擁有了彼此,

瀕臨雲端那一刻,梁延彬混沌淩亂的腦海像是被什麽沖擊了一般,瞬時打開了記憶的閥門,封印的一切,皆被喚醒!那一刻,他竟然莫名其妙的憶起了所有!包括八年前的事!

172誰殺了梁啟昭!

清醒的感覺,讓他覺得這七八年皆如沈睡一般,而那血淋淋的真相,又令他推翻了所有先前的定論!

扶著額頭,他開始串聯過往的一切,痛苦又激動,“鈺嬌,我好像,記起了所有的事!”

“是嗎?”看他認真又備受折磨的模樣,鈺嬌不知這是喜是憂,“想起了什麽……是好是壞啊?”

好與壞,他說不準,情緒激動的他緊緊抱住面色的鈺嬌,喃喃自語,“我不知道!我只知道,所有人都誤會了!魏林辰不是殺人兇手,他不是!他是被冤枉的!”

鈺嬌聽不懂,當年的是,她一無所知,而梁延彬此刻,只想去見他!告訴他,他所知道的一切!

於是就在隆冬時節的大半夜,穿戴起床,冒著凜冽北風,去往瓊華院。

彼時,葉簫竺已然入睡,張雲雷仍在輾轉,聽到二弟的敲門聲,便披袍起了身,迎他在外屋坐著,素芳聞聽動靜,也穿戴起來,將碳盆端了出來,供主子取暖,又泡了熱茶奉上,這才退下,看娘娘睡得如何。

而葉簫竺亦被驚醒,坐起身來,素芳拿了袍子為她披上,主仆二人靜靜坐著,聽著外頭兩兄弟的說話聲。但聽梁延彬道

“那時候的我們,在玩捉迷藏,我就藏在母妃房間裏,等了很久,也沒人來找我,我就睡著了,後來我是被爭吵聲驚醒的,我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,但是我睜眼就看到,母妃衣衫不整,身邊還立著一個男人,父王打了她一耳光,她就一直哭,也不辯解,

而那個男人,突然趁父王不備,捅殺了父王,我驚呼出聲,他就發現了我,找到了我,拉我出來,想要殺我滅口,母妃驚慌的拉住了他,悄悄和他說了什麽,他兇狠的目光忽然就變得柔和起來,松開了我,沒有再動我,

然而,下一瞬,他的刀子,已經捅向了母妃!母妃的兒,被血染得更紅了!紅得讓我眩暈!我就真的暈了過去,再後來,就什麽也不知道,像個傻子一樣,活了這麽多年!”

似乎冥冥之中,皆是天意,張雲雷暗嘆造化弄人,“這是痛苦的記憶,你不該想起來,可是,這又是事實,只有你一個人親眼目睹,知道真相。”

“應該只有我一個人看到,而我居然糊塗了那麽多年!”

張雲雷還以為梁延彬是受了大瘊子之言的刺激,才想了起來,並不曉得,他是和鈺嬌圓了房,體驗過極致,才會血氣上湧,沖開一切打了死結的記憶,然而重點是,“那個男人呢?他是誰?你還記得清嗎?”

“我……記得!”那個男人的臉,他看得一清二楚!“他是……梁啟昀!”

“什麽?你是說……襄王?”聞言,張雲雷瞠目結舌,這也太不可思議!襄王居然,會和延彬的母妃有私情?

屋內,葉簫竺與素芳面面相覷,震驚得無以言表!襄王!竟也是個衣冠!

“是不是記錯了?”畢竟這關乎皇家清譽,張雲雷一直以為襄王只是醉心皇位,不曾想,此人竟然道德淪喪,敢做這種傷風敗俗之事!

“是他!我記得很清楚!就是他,殺了父王和母妃!”梁延彬的情緒又開始激動起來,張雲雷趕緊端茶給他,讓他喝幾口,先平靜下來再說。

張雲雷不禁陷入了沈思,若果真如此,那這性質就嚴重許多。占有兄長的女人,謀害兄長性命!要知道,當年的誠王梁啟昭,可是堯帝最疼愛的兒子,皇後嫡子,太子人選,

若是害他性命之人變成了堯帝的另一個兒子,堯帝又該如何接受?

戳穿真相,於堯帝而言是錐心疼痛,但若不說,釋塵的父親便背了黑鍋,如今延彬已經不再癡傻,為難之時,他應該與弟弟商議才是,遂詢問他的意見,

延彬也是為難了半晌,可憋在心裏越發難受,便想告訴哥哥,請他拿個主意,

“我認為,那釋塵的父親被冤枉了那麽多年,總該沈冤得雪,還他一個清白。而襄王妄圖瞞天過海,實在可恥,理應得到懲罰。”

“那你就是唯一的證人,還要當著皇祖的面兒,說出當時所見的情形,”說自己母親與別的男人茍合,這於梁延彬而言,無疑是一種傷害自尊的行為,他必須提醒二弟,選擇說出來,會有多難堪,

“延彬,你能做到嗎?若是覺得為難,還是不要勉強了。”

他也曾猶豫過,為了母親的聲譽,不想告訴任何人,他才湧出的記憶,然而他始終躲不過良心的譴責,也不希望父王死得不明不白,揭露真相,是他做兒子的義務,

“我這不是跟說了嗎?想起來的那一瞬,我的確無法接受,因為大瘊子說的話,我無法相信,但是我自己的回憶裏,也是大同小異,那麽,我就必須接受這個事實,母親的確做錯了事,這一點我無法否認,難道我不告訴皇祖,就能自欺欺人了嗎?”

他能意識到這一點,實屬難得!但聽他又道

“逝者已矣,那件事已經連累了太多無辜的人,不能再害一個釋塵,所以我決定說出來,,你會讚同我嗎?”

拍了拍他的肩膀,張雲雷一陣心疼,“你很勇敢,我很佩服。這才是男子漢該有的擔當!”

且說雪淩在殿中大鬧一出,令堯帝丟盡了臉面,即刻將她遣送回昭暉殿,嚴加看管。

瑜妃得知女兒有孕一事,心裏是不信的,當即請了太醫為她診脈,發現她並無身孕,雪淩的謊言傾刻被拆穿。瑜妃又是震驚憤怒,又暗自松了口氣,當即要去向堯帝啟奏此事,奈何堯帝正在氣頭上,誰也不肯接見。

瑜妃等了半個時辰,也不得召見,只能折回宮中,此刻雪淩已被瑜妃在殿中,不許她出去,雪淩哭求著,

“求母妃,不要告訴父皇我沒有身孕一事,若沒有孩子做借口,父皇一定會立即殺了釋塵的!”

“住口!你為一個和尚簡直魔怔了!居然不惜毀自己清譽去為他說情!你可知你隨口一說,就會讓母妃永遠擡不起頭來!被人看盡笑話!”

瑜妃其實一直都是一個很溫柔的女子,有良好的教養,從不怎麽發脾氣,可是這一次,女兒實在是氣到她了,令她再無法保持風度,厲色憤斥!

雪淩只覺父皇一向英明,獨獨在此事上太過武斷,“不管他父親是否有罪,此事已經過去多年,釋塵是無辜的,他又沒殺人,不該被賜死啊!”

女兒終究是少不更事!把問題想得太簡單,“那是你不知道,你父皇對梁啟昭寄予多少厚望,要當太子的人,被人殺害,皇上心痛難耐,下令誅連九族,釋塵是漏網之魚,如今被抓到,難逃死劫,你就不要再為他白費功夫,他必死無疑!”

瑜妃再怎麽與她擺明事實,她都不肯認命,一再懇求,瑜妃不應,出了她屋子,又命人將房門鎖上,嚴加看管!雪淩此刻便是插翅也難飛!

等次日皇帝上早朝之際,瑜妃起了個大早,不畏風雪,前去等在堯帝必經之路,上前回稟雪淩無孕一事,堯帝再無顧忌,下令斬立決!

而這邊廂,天未亮,張雲雷便帶著梁延彬進了宮,上朝之際,李公公揚聲細語,高呵一聲,

“聖上今日身子不適,有事啟奏,無事退朝!”

眾臣陸續告退後,張雲雷未走,追至內殿,鄭重拱手道“皇祖,孫兒有要事啟奏,事關我父王被殺的真相!”

堯帝微瞇眼,目露疑惑,“真相已經大白,難道還有漏網之魚?”

“不,”擡眸與堯帝對視,張雲雷再無顧忌,如實相告,“孫兒昨夜才知,殺害父王的兇手,根本不是魏林辰,而是另有其人!”

孫兒的話,一再顛覆堯帝的認知,“當年查的很清楚,怎麽可能還有隱情?”

擺在世人眼前的,只是某人布的局罷了!“因為一開始就被人誤導,兇手逍遙法外多年,魏林辰只是倒黴的替他背了黑鍋!”

堯帝越發好奇,“到底是何人?如此膽大包天?”

張雲雷心道對不住皇祖,老來還要讓你不省心,然而隱瞞便是更大的罪惡!昭示真相,才是他應做之事,

不再猶豫,他將心一橫,“那個人,就是襄王,梁啟昀!”

“你是說老三?”堯帝只覺荒唐,厲色警告,“成兒,話不能亂說,你可有依據?”

“有!”說著看向梁延彬,給他使了個眼色,梁延彬深呼一口氣,將自己憶起之事又向堯帝講述一遍,冷靜得像是講述旁人的故事,生怕情緒,盡量不代入自己,

然而那一幕幕畫面,又將他拉回當初,父王母妃相繼慘死,血腥的畫面,那人狠絕的眉眼,烙印回放,他又開始頭疼,張雲雷忙將他扶坐在側,

此刻的堯帝,還沈浸在剛剛揭穿的真相裏,震心驚情!難以自拔!

173風雲變

三兒子殺了二兒子?

老三一向穩重儒雅,怎會做出這種敗德之事?細想想,在梁啟昭去世後,堯帝悲痛欲絕,但這江山必須有繼承人,而襄王梁啟昀,似乎是所有兒子裏最出類拔萃的一個,堯帝也曾有意立他為儲君,可又實在不甘心,

因為他總覺得,這個兒子,安靜得令他琢磨不透。所以一直在猶豫觀察,然而四五年後,梁延成逐漸長大,堯帝仿佛從他身上看到了他父王的影子,聰穎果斷,唯一不同的是,這孩子生性風流,不過男人嘛!愛美人是英雄本色。

於是他就開始在襄王與誠王之間挑選,心中的秤其實早已偏向誠王,但又明知一旦立了誠王,朝臣反對之聲必將不絕於耳,便一直未聲張。

有時他也會覺得愧對梁啟昀,畢竟那也是他的兒子,他卻一直偏向梁啟昭父子,但是無論如何,他都想不到,襄王會是殺人兇手!

這件事,必須查個水落石出!痛定思痛,堯帝當即命人去將襄王請過來!

張雲雷又趁機道“此事有疑,魏林辰不是兇手,必是遭人陷害,還請皇祖先寬恕釋塵!”

堯帝這才想起,那會子聽罷瑜妃之言,他已下了殺令!當下又派人過去,免釋塵死罪,只是不知,能否趕得及!

才剛皇帝已宣布下朝,襄王便準備回府,尚未出宮,竟被著急忙慌趕來的太監喚住,說是皇上請他入殿,有要事商議。

襄王也沒多想,只當是軍政大事,便又折回去。

到得內殿,看到梁延成兄弟皆在,襄王心下狐疑,一時沒想到會有何事,才立定,尚未請安,但見堯帝怒目橫眉,威聲質問,

“當年,你二哥,到底死於誰手?”

襄王一聽這話,楞了一瞬,莫名其妙,“魏林辰啊!不知父皇何出此問?”

想起延彬之辭,再看梁啟昀,堯帝只覺這個兒子深藏不露,奸詐狡猾!“當年啟昭之死,是朕命你與刑部一手負責查辦,朕信任你,才給了你職權,可是你呢?簡直枉顧朕的信任與栽培!”

語態嚴重,令人惶恐,襄王即刻拱手,“父皇,兒臣不知犯了何事,惹您動怒。”

“不知?你還想裝到何時?”他大概以為延彬還是個癡兒吧!

“延彬已經想起了所有!包括他父母死那天的事!”

襄王疑惑地看向梁延彬,問他想起了什麽。

看到他進來的一瞬間,梁延彬已是血沖腦頂,而今他又這般裝糊塗,更令他惱火,按著座椅沖起身來,憤慨控訴!

“殺人兇手卻裝無辜,你的良心不會不安嗎?殺我父母之人就是你!你連我也要殺,還想否認?”

堯帝看向襄王,他其實也想聽到襄王有力的辯解,好讓他相信,他教育出來的兒子不是個逆子,可襄王方才的每一個細微眼神,都盡落在他眼底,令他不得不信,心涼如冰,

“事到如今,你有何話可辯?”

襄王只覺可笑又委屈,“父皇,他一個癡兒之言,你也相信?”

張雲雷澄清道“延彬已經恢覆,所言有條不紊,皆是事實,並無誇張。”

“如何恢覆?”打量梁延彬一眼,襄王不屑嗤笑,“你看他現在的模樣,幾欲發狂!哪裏像是正常人?”

“那是看到殺父仇人的恨意!”換作誰都會怒發沖冠!

襄王不以為意,只覺他們在誑人,“癡傻了七八年,怎麽可能恢覆正常?”

梁延彬想解釋,張雲雷生怕他情緒太激動而說錯話,按住了他,示意他莫要輕舉妄動,為避免漏洞,張雲雷理了理頭緒,半真半假道

“他當年是因為一場高燒而癡呆,失去之前的記憶,如今也是因為高燒而憶起從前。所以那天的事,他已經記起,事實擺在眼前,襄王你就不要再否認!”

襄王一步步逼近誠王,囂張反問,“什麽事實?在哪裏?誰看得到?證據何在?單憑他癡傻兒的一句話,你就想給我安個罪名?延成,你好大的膽子!”

堯帝看不慣他的咄咄逼人,怒不可遏,“啟昀!朕就問你一句話,你有否殺你二哥?”

“沒有!”襄王一口否認,“兒臣敢發誓,絕無弒兄之舉!”

“不承認?好!那就嚴刑逼供!朕定要將當年之事查個水落石出!”堯帝當即諭令,“來人!將襄王拿下,關押宗人府!”

然而,出乎意料的,周遭一片安靜,竟無人行動,這是從未有過的情形!

堯帝氣急怒呵!“反了你們!你們都被人下了降頭嗎?”

依舊無人回答,張雲雷對著侍衛們斥道“放肆!皇祖的命令你們居然敢無視?不要腦袋了?”

這一刻,堯帝看著唇角含笑的襄王,如夢初醒!“梁啟昀!我的好兒子!你究竟背著朕,做了多少手腳?收買了多少人?朕還沒歸西呢!你就開始培植自己的勢力,是想造反嗎?”

襄王甚感委屈,“父皇冤枉兒臣了,他們只是看不慣您偏心罷了!您對誠王父子一直有私心,連二哥的死都要嫁禍到兒臣頭上,如此昏庸,誰還願意效忠?”

話雖不認,可他每一個眼神,都透露著謀逆之心!忍了許久的他,終於要暴露了嗎?事到如今,已不需再懷疑,啟昭定是他害死的,為的就是爭那太子之位!

“你……你當真是要造反了!我怎麽會生出你這麽一個兒子來?簡直造孽啊!”

“在您眼中,只有梁啟昭才是好兒子,其他的都是廢物飯桶!那您又何必風流快活過後讓人把我們生下來?都是您的種!為何不能公平對待?”襄王只覺不公平,越想越不甘,猙獰歪首,暢所欲言,盡訴憋屈,

“梁啟昭都死了!您應該在其他兒子中擇優,哪怕不是我,我也無話可說,可為什麽偏偏中意梁延成?跨過兒子選孫子!這是什麽家法,什麽道理?我第一個不服!”

堯帝終究還是沒有下最後的決心啊!梁啟昀為何就這麽迫不及待?“朕選了嗎?朕立他為太子了嗎?”

裝模作樣,有意思嗎?襄王早已將堯帝的心思看透,“父皇,您何必自欺欺人?敢說自己不想立延成為皇太孫!”

他的兒子,又憑什麽揶揄他?“那又如何?朕是皇帝!有資格選擇繼位者,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!”

“身為皇帝,也不該一意孤行!”襄王對自己很有信心,

“父皇知道什麽是民心嗎?大勢所趨,民心所向,眾所周知,襄王才是德行兼備得民心的好王爺,誠王不過是個風流紈絝的懶散人,哪裏配做皇帝!即便你立了他,也有人推翻他!”

張雲雷雖無爭位之心,可也不允許別人把他說成草包一般,當即怒懟,“我有沒有資格,不是你說了算,這也是後話,皇祖不需要著急選繼承人,現在說的是你當年的罪行,不要混淆視聽!”

“你……”堯帝怒指他的手,一直在顫抖,襄王只是微微笑著,仿佛他說的一切,才是真理!

氣急的一口氣沒緩過來,竟然倒了過去!半邊身子開始抽搐!

“皇祖!”張雲雷、梁延彬見狀,驚恐萬分,趕緊跑過去,喝令傳太醫,無人理會,直至襄王開口,怒令道“還不去找太醫,給皇上診治!”侍衛白動身出去。

裝模作樣,令人發指!張雲雷怒視襄王,起身與他對峙,“梁啟昀!你不配為人弟,為人子,你簡直就是惡魔!”

襄王也不怒,也不反駁,揚唇笑道“心本純良,魔,都是被逼出來的。”

“別再為你的自私找借口!”

兇什麽?看到倒地不醒的堯帝,襄王只覺,這春天要提早來了呢!心情大好的他也不想跟梁延成計較,“別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,我的侄兒!”

皇祖病得突然,他也沒工夫與他瞎扯,還是皇祖要緊,當下命人將堯帝擡回龍床之上。

張雲雷想留下來照看,卻被襄王請出去,他不肯,很懷疑襄王會趁機做手腳,“萬一皇祖被人謀害呢?”

“本王請他的妃嬪們過來照看,你還有意見嗎?”

雖對宮中勢力劃分不太懂,但張雲雷也隱約能看出來,襄王只是掌握了殿前侍衛那一軍,而堯帝的禦林軍,驍騎營,以及近衛,仍是忠於皇帝。所以皇帝病時,襄王並不敢大張旗鼓的造次,還是得循規蹈矩。

張雲雷心想,他守著也不是辦法,左右瑜妃在這兒照看皇帝,應無大礙,他得回府一趟,做好萬全之策!

那邊釋塵已經救下,他便帶釋塵回了王府。

先找到郁溪、溫照他們說明此事,兩人結交甚廣,文人的口與筆,也是有利的武器,一夜之間,整個順安開始瘋傳,襄王是弒兄者,跟著他又找了舅爺袁暉,袁暉手握有兵權,聽誠王這麽一說,已做軍隊調度與戒備。

而武安侯雖因大兒子喪命一事而對誠王有所不滿,但在國家大義面前,他還是選擇支持誠王,看不慣兩面三刀的襄王,當下便去游說幾個與他交情匪淺的侯爺,郡王等人。

174江山亂

太王妃得知這一切,頹然倒地,一病不起,昏迷醒來時,恍然瞧見兩個兒子、兒媳都守在她身邊,欣慰又心酸,

“我一直以為,那魏林辰才是殺人兇手,萬未料到,梁啟昀竟是狼子野心,早生了謀害之意,可憐你們的父王,竟去得不明不白,若不是延彬想起來,只怕這輩子都無人知曉,梁啟昀的蛇蠍心腸!”

太王妃一直沒有告訴他,他母親的死因,就是怕他有陰影,這般用心,實屬難得,梁延彬怎能不感動,

“世事難料,好在老天有眼,母妃千萬保重身體。”

張雲雷有時雖恨太王妃太過專制,可拋開逼他找女人這一項,太王妃還是一個很令人尊敬的堅強人,正想說什麽來安慰她,卻聽她已開了口,

“成兒!不管我做什麽,都是為你好,也許你不能接受,甚至恨我,可哪個母親會害自己的兒子呢?我只是愛子心切罷了!如今已知真相,你一定要討伐襄王,為你父王報仇!”

鄭重點頭,張雲雷示意太王妃勿憂,“母妃放心,孩兒一定會為父王討回公道!”

鈺嬌和葉簫竺也能感覺到,整個王府,甚至整個順安,已進入戒備狀態,這江山……大約就要變色了!

宮中,妃嬪輪流照看,諸王爺皇子不得近殿,經太醫診治,堯帝已經醒了過來,只是臥床不得動,口齒不清,太醫只道,修養一月,有望恢覆如常。

瑜妃這才稍稍放了心,繼續盡心照看堯帝。

聞聽此訊,襄王再也坐不住,做足了安排,才得見萱皇貴妃一面,告訴她起因,“那件事情敗露了。”

皇貴妃一楞,“哪件事?”

聽說是梁啟昭的死因被揭發,皇貴妃甚感疑惑,

“時隔多年,又怎會被翻出來?”

說到底,還是他一念之差,襄王不由懊悔,“因為延彬他……恢覆正常記憶了。”

“你啊!”皇貴妃已不想說他,當年已勸阻過他,斬草除根,他卻固執己見,未聽從她的提議,如今東窗事發,怨得了誰?

“一向決絕果斷,獨獨對一個孩子心慈手軟,真是造孽!”

的確是他太過大意,“我以為將他變成癡傻,他便不可能再恢覆。”

“都是禍患啊!這就是冤孽!”事到如今,再追究責任已是無用,當務之急是如何應對,“梁延成會不會將這件事宣揚出去?一旦他亂說話,對你很不利啊!”

襄王並不擔心這個,只因清楚眼下的局勢,“他本想請父皇做主,奈何父皇病至昏迷。無人主持公道,他還不敢亂言,如今是非常時刻,他手裏又沒有證據,人皆知,勇郡王是癡傻兒,他的話,不足以令人信服,梁延成若是胡亂指責,旁人必會說他是趁著皇帝病了而造反!沒有父皇撐腰,他又算什麽?只要長點兒腦子,他就不敢妄語。”

還是兒子考量的周全,皇貴妃又問,“昀兒,那你現在打算如何?皇上不醒還好,一旦醒來,你可就……”

“我的計劃,還請母妃配合。”

他的眼中,充斥著破釜沈舟的狠絕,皇貴妃心下大駭,眉震目驚,“難道你想……”

點了點頭,襄王神色鄭重,這是大事,他必須確定,“母妃可狠得下心?”

不狠心,那就會是誅連吧!同坐一條船,怎能不同心?罷了,即便是大逆不道,她也該賭一把,長嘆一聲,她讚同襄王的決定,攏著袖邊的銀狐毛,望著窗外暮色,狠下心腸,

“由不得選擇了!一旦皇上清醒,必然留你不得!畢竟那是他最疼愛的兒子。”

這麽說,她是應了,“多謝母妃理解。”襄王不再有任何猶豫,告誡自己並不是慈悲的佛,你死我亡這種抉擇裏,他當然不會犧牲自己。

擔心夜長夢多,他的計劃必須盡快,次日,便輪到萱皇貴妃照顧堯帝,凝視著病床上熟睡的堯帝,她心中異常忐忑,除了不肯封後之外,堯帝給了她一切能給的尊榮,然而,後位就似有魔咒一般,一直吸引著她,不能封後,她這一生便不算完滿,是以她對堯帝,一直有怨念。

若是堯帝清醒,追究襄王弒兄一事,再傳位於誠王,那麽她就永遠沒機會做太後!只有襄王順利登基,她才有實現願望的機會啊!

不知接下來會發生怎樣的變故,能否如意。

身為驍騎營的副都統,丁紫騰可以帶刀入內,在侍衛交班時,丁紫騰趁人不備,迅速刺死兩人,又命另兩人將他們拖下去,繼而替崗,

這是襄王下達的命令,他必須執行。誠王猜得很對,婚事退後,襄王借機拉攏他,他便將計就計,假裝與他一道,投靠襄王。

而這一次,襄王就命令他,想辦法換了堯帝殿前的侍衛,大約也是想考驗他的忠心。

誠王早有暗示,讓他暫時聽從襄王的一切指示,博取襄王信任。

王爺們不得入宮見堯帝,誠王就無法知道襄王的行動,而丁紫騰,便成了唯一的紐帶,葉簫竺有些擔心,“你就不怕丁紫騰真的投靠了襄王?畢竟襄王野心勃勃,勝算很大。”

他其實也曾怕過,然而用人不疑,他不該猜忌,“我相信,紫騰出淤泥而不染。”

擔憂似乎無用,事到如今,也只能賭一把了。

入夜,月色蒙蒙掩歹心,從來爭位不認親。

有丁紫騰的提前安置,襄王順利入殿,萱皇貴妃見兒子到來,這才松了口氣,此時的堯帝已然醒來。

兒子做了錯事,皇貴妃再面對堯帝時也心虛,生怕他對她發怒,幸好他無法言語,否則只怕早就下令抓捕襄王了!

襄王借堯帝之令,召來擬旨官員,官員來後,見堯帝無法言語,不知該如何擬旨。萱皇貴妃只道“皇上方才小聲與本宮說了,傳位於皇三子啟昀。”

“這……”單憑萱皇貴妃之言,無法取信啊!然而襄王請他坐下,拍了拍他的肩,笑得意味深長,

“只管擬旨,莫管其他,明哲保身,不外如是。”

聽似,皆押在誠王身上,沒想到最後,竟是襄王得了天下。今後的他,又該如何自處?

一時間,百官大亂,有一半兒朝臣惶惶不安,只因他們曾經皆大力支持誠王。如今誠王無緣皇位,那麽他們的處境,也岌岌可危。

出乎意料的,襄王並沒有打壓他們,只是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,前提是,要他們交待誠王的惡劣行徑!

175心腹大患

可是誠王除了與大臣們吃酒結交之外,也沒什麽大的毛病或把柄可呈報,襄王想打壓梁延成都沒機會。

聖旨一下,失勢的誠王府便如同鬼門關一般,人人繞道而行,門可羅雀。

患難見人心,張雲雷並不在乎外人的態度,誠心待他之人,自不會因為他沒爭得皇位而離他而去。

此時一眾人皆聚在王府,商議應對之策,溫照憂心忡忡,

“王爺,現在該怎麽辦?一旦讓他登基,我們會遭殃,天下百姓更不會有好日子過,襄王是一個只為官員謀福利之人,根本不會為百姓考慮!”

梁延彬提議道“,我們應該將他的行徑公諸於世!”

“沒用的,”時移勢易,張雲雷深知自己不能再輕舉妄動,“如今他有聖旨在手,我們空口無憑,無法讓人信服,說出去,他也只會說我們血口噴人。”

本以為皇祖可以為他們做主,豈料皇祖一病不起,又有誰能夠壓制襄王?“難道就這麽任他為所欲為,無法無天?父王的仇,永遠都不能報了嗎?”

張雲雷不是不想,只是後退無路,說出一句話很簡單,但是後果呢!他不是孤家寡人,無牽無掛,大不了一死的那種,一旦他出事,會牽連太多人跟著遭殃,

“此仇必然要報,卻不是現在。”

太王妃亦讚同誠王的想法,“彬兒,你自有他的考量,你莫逼他亂了陣腳!”

梁延彬也不是怪他,只是不想就這麽放棄,他想為父母報仇,想到快要發瘋,“母妃!我不甘心!”

鈺嬌看著他每天眉皺成川,心疼卻幫不上忙。

“娘也不甘心啊!可是事到如今,我們又有什麽法子?”太王妃深知,兵權才是保障,沒有兵權,一切皆是空談,

“你手裏沒有兵權,根本無法與他對抗!”

不知內情的溫照義憤填膺,“可恨的是,丁紫騰居然也背叛了誠王府,歸於襄王麾下!否則他的驍騎營,兵力也算強悍,還可冒險一試。”

彥曉聞言,面色難堪,即便丁紫騰負了她,可她始終不信,丁紫騰會是輕易叛變之人,他一定是有什麽苦衷。

郁溪只覺情勢對他們很不利,“其他朝臣皆覺大勢已定,襄王便是皇帝了,兵部那邊,根本不敢再和王爺有來往牽扯。”

商議不出結果,那只能靜觀其變。

眾人走後,到了晚上,郁溪又單獨來求見誠王,“昨兒個皇貴妃宣我入宮,說想為我和葛肖賜婚。”

葛肖如今可是襄王的義妹啊!這個節骨眼兒上賜婚,意圖顯而易見,“擺明了他在拉攏你,不過你和葛肖,也的確很相配,應該在一起。”

其實他對葛肖,的確情愫暗生,然而她現今的身份,令他很難堪,

“王爺可知,我為何對襄王府如此有成見?我父親郁敬卿,原本是襄王最信任的謀士,已不僅是謀士,堪比兄弟。兩人感情深厚,便早早的為我和梁晚雪定了親。可就在老誠王去世那一年,一切都變了,

父親突然被罷職,不久便被尋了理由賜死,那時候父親常對我說一句話,‘親斷手足,天理難容!’

當時我並不明白,如今再回想起來,大約就是因為父親可能知道了襄王殺害老王爺的秘密,所以才被襄王迫害。”

原來當年的事,波及了那麽多人!張雲雷忙問,“家中可有證據?”

郁溪搖搖頭,“我也曾翻過父親的遺物,並不曾找到任何有關當年之事的只言片語。”

才燃起一絲希望,又被澆滅,張雲雷目光頓黯,只覺希望渺茫,“若無證據,便不會有人相信延彬之辭。”

想了想,他又對郁溪道“婚事你先應了吧!畢竟是人生大事,若是耽誤,只怕皇貴妃會把葛肖許給旁人,那你後悔晚矣!”

“可葛肖是襄王的義妹,我若應承,便成了他的妹夫!”這正是郁溪的矛盾所在。

張雲雷並不在乎這些形式,“無妨,是不是他的親戚無所謂,固守本心最重要。”

這一刻,郁溪似乎理解了他的眼神,“王爺的意思是?”

望向他,張雲雷狡然一笑,“大勢所趨,你又情鐘葛肖,轉而投靠襄王,再自然不過。”

郁溪了然拱手,“王爺放心,郁溪定不負王爺厚望,至於證據,我還會再去查找!”

得了誠王允準,郁溪便答應了婚事,

溫照受到了驚嚇,跑來質問他,為何要在這風口浪尖上娶葛肖,所有人都要離開誠王,背叛誠王,讓誠王如何自處?

郁溪懶得理他,“繼續保持你的憤怒,最好與我分道揚鑣,沒事兒就說說我的壞話,而你,則要對誠王不離不棄。”

哎——他是來質問的好嗎?他給的這是什麽答案?“什麽鬼?”

郁溪微微一笑,罵了聲“蠢材!”

溫照不由恍然,“你們……在唱戲?”見郁溪不說話,他更加篤定了,“哎,怎麽唱比較逼真?帶帶我唄!”

“你跟我劃清界限,表明你誓死追隨誠王就好!”

溫照只覺難過,“那我豈不是不能來找你了?”

瞥他一眼,郁溪略嫌棄,“你又不是我女人,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?”

溫照別無它法,只能答應,“好吧!為了配合你們,我就暫且忍一忍了。”

很快兩人便定下親事,婚期定在三月。

堯帝的大喪之儀過後,二月二十六這天,梁啟昀正式登基,改為隆熙元年!

誠王幹脆稱病,未去參加新帝的即位大典。隆熙帝雖未表現出不悅,但他已有打算,斬草必須除根!

自那日小產過後,丁紫駿便對佳玉十分冷淡,一口咬定她的孩子是丁紫騰的孽種,佳玉委屈之至,一再表明自己是清白,丁紫駿卻是不信,冷落了她一兩個月。

這一日,他忽然過來,佳玉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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